7月14日晚以及7月16日下午，廣州交響樂團2022/2023樂季閉幕音樂會——瓦格納最偉大的劇作之一、《尼伯龍根的指環》四聯劇序幕《萊茵的黃金》(音樂會版)在星海音樂廳上演。29歲的年輕指揮家孫一凡執棒廣州交響樂團，攜手14位國內外聲樂名家，150分鐘一氣呵成完成了張力十足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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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已過去十天，接受記者專訪回憶這兩場演出時，孫一凡仍隱隱有一絲按捺不住的興奮。

這種情緒完全可以理解，經此一役，這位現任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助理指揮、第十屆羅馬尼亞布加勒斯特國際青年指揮比賽冠軍獲得者，成為中國最年輕的執棒瓦格納歌劇全劇的指揮家。

7月14日和16日，29歲的年輕指揮家孫一凡執棒廣州交響樂團，在星海音樂廳上演瓦格納歌劇《萊茵的黃金》(音樂會版)。廣州交響樂團供圖

臨急受命，孫一凡完美“救場”

《萊茵的黃金》可能是音樂歷史上最有說服力的“音樂戲劇”作品，它有別歌劇自成一體，充分展現了十四個角色截然不同的人物性格，同時以“主導動機”這一獨特方式，在音樂上確立了《尼伯龍根的指環》的整體框架。瓦格納為紛繁復雜的故事情節提供了豐富多彩的音樂表述。

除了常規的四管編制大樂隊之外，廣州交響樂團這場演出中用到了七臺豎琴、四把音色絕美的瓦格納號、大量非常規打擊樂器等等……過百人的大樂隊、千差萬別的音色、兩個半小時不間斷的演出，最終匯聚成瓦格納“整體藝術”的巨大高潮。

音樂會由廣州交響樂團、星海音樂廳攜手著名指揮家余隆共同策劃，但由于身體原因，余隆遵醫囑不得不取消7月所有排練及演出計劃。

孫一凡臨急受命“救場”，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冷靜和稔熟。他很明白應該如何塑造和安排每場戲的節奏，什么時候應該表現出隱忍、什么時候為張力松綁、每個場景中應該釋放多少音樂的細節……樂評人評價，樂譜中任何內容似乎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而他所有的努力都指向瓦格納“整體藝術”的終極理想。“他演繹線條的明快、抒情性的飽滿、聲部與樂隊的平衡等方面都不禁讓人回想起已成過去的老一輩德國劇院指揮大師。”

踏實沉穩，一步步走來

事實上，這不是孫一凡第一次救場。

2022年，由中國交響樂團聯盟發起、全國23家交響樂團聯合委約作曲家趙麟創作的《千里江山》7月在上海進行了世界首演。由于疫情原因，指揮余隆無法到場。距離首演還有15天的時候，指揮棒交到了孫一凡手里。

“為什么是你？”記者問。這個問題貌似難住了這位新晉當紅指揮。

回答這個問題，也許要從孫一凡的經歷說起。

并非出自音樂世家，孫一凡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家里最多的就是書，從小愛看書的孫一凡成績優異，走上音樂這條路實屬偶然——當時鄰居家孩子買了鋼琴，孫一凡聽到之后就深深迷上鋼琴的聲音，纏著父母也買了一架。對他們而言，只是當作對孩子音樂愛好和特長的支持，完全沒有想過走專業道路。

直到孫一凡考上上海音樂學院附小，人生面臨重大抉擇。在民主的家庭氛圍中，父母最終尊重并支持孩子意愿。走上專業道路的他高三時旁聽了指揮家張國勇的指揮課，“仿佛為我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第一次了解到指揮的思維方式和交響樂的奇妙樂趣。于是本科就報考了上音指揮系。”

此后，孫一凡一直接受系統和規范的訓練，從上海音樂學院指揮系到柏林漢斯·埃斯勒音樂學院，從恩師張國勇、林大葉到克里斯蒂安·愛華德教授、漢斯-迪特·鮑姆教授，他們塑造了孫一凡對指揮和整個交響樂的正確認知。

7月14日和16日，29歲的年輕指揮家孫一凡執棒廣州交響樂團，在星海音樂廳上演瓦格納歌劇《萊茵的黃金》(音樂會版)。圖為排練中。廣州交響樂團供圖

所以回到之前問題的答案，一方面是專業技能讓余隆放心，另一方面是孫一凡的性格比較踏實和沉穩，“作為年輕人，往往并不缺少激情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反倒是踏實、沉穩以及執行力是一種比較寶貴的特質，這可能是我的一些優勢。”他坦言。

樂評人李澄認為，按照國際慣例一般會緊急請一位經驗豐富名氣相當的指揮名家“救場”。而此次這樣的救場體現了余隆與廣交的慧眼和自信，更體現出了余隆與廣交常年以來對青年音樂家的大力支持，和用最好的平臺為青年藝術家提供施展才華的堅定信念。

“不想過早定義自己”

作為年輕指揮，碰到的演奏家可能比父母年齡還大，還有的曾經是自己老師。這種情況下如何進行指揮工作？對此，孫一凡認為，首先要尊重每一位樂團演奏家，“對于他所演奏樂器的性能和操縱，你是不可能比他更了解的。”遇到意見分歧，他一般會選擇私下溝通，采取迂回處理的方式解決問題。

在他看來，指揮跟樂團其實是一種反哺的過程。“年輕的時候指揮是要從樂團這邊吸收和學習很多東西，當你積累得足夠豐富，作為一個指揮，你才有資格或者有底氣說我能夠反過來帶給樂團一些養分，幫樂團有一些提高。”

孫一凡對指揮這一職業的熱愛毋庸置疑，“毫不夸張地說，從大一開始，我就把樂隊指揮當做一門需要終身學習的目標，同時我也有計劃地去完善并補充自己的短板。”他眼中，作為年輕指揮，最大特點應該是效率高，所有要求、指示、指揮技術都要干凈明確，不能給樂隊帶來困擾和負擔，這是非常重要的。

對于自己，目前他不想過早下定義，局限在一個框子里，“我還是希望能夠盡可能多嘗試不同的曲目，然后去尋找、建立屬于自己的風格。”

“這次演出的意義，更像一種開始，進入一個新的階段。瓦格納的音樂對人的閱歷以及文化修養有很高的要求。我希望自己今后能對瓦格納有更多深入的實踐、研究和理解。”

關于孫一凡的最新消息是，他日前正式成為昆明聶耳交響樂團的第一位首席客座指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