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歐洲第一車企大眾品牌CEO的去留傳聞，持續引發了外界對于大眾集團狼堡總部人事地震的高度關注。6月8日，大眾的一則官方聲明讓一切塵埃落定。大眾監事會宣布，大眾品牌正式任命拉爾夫·布蘭德施泰特為首席執行官(CEO)，接替迪斯管理大眾品牌，該任命將在7月1日生效。

記者注意到，目前迪斯卸任的只是大眾品牌CEO的職位，因為當前迪斯的職位身兼大眾集團CEO及大眾品牌CEO兩職。隨著布蘭德施泰特上任日期的臨近，以及奧迪CEO的馬庫斯·杜斯曼不久前接手大眾集團研發工作，迪斯未來將只擔任集團CEO一職。按照大眾汽車CEO任期5年的慣例，其在該職位任期或持續至2023年左右。

中國汽車流通協會常務理事賈新光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品牌和研發兩項最重要的工作交付專人負責，迪斯將擁有更多精力來管理公司的全面業務，包括奧迪、賓利、斯柯達、蘭博基尼和保時捷等品牌。不過“迪斯不可能是自愿退居二線，降本裁員以及產品進展受阻等不良影響早就在公司監事會中發生過激烈沖突。全球最大汽車巨頭，在現代化外衣之下仍舊是家族式企業內核，力求推行變革的CEO們終究還是碰壁。”

“成本殺手”遭解約

赫伯特·迪斯這位時常帶著巴伐利亞紳士般微笑的“成本殺手”，在履新大眾汽車首席執行官之后的第三年，亦難逃前任馬提亞斯·穆倫提前下臺的命運。

自從2018年被稱為“成本殺手”的迪斯走馬上任大眾集團后，其果斷削減7000個工作崗位，并降低生產和各類行政成本。提效降本項目開展二年以來，大眾累計節約了6億歐元的成本，助力了2019年財務狀況得到改善。

彼時的大眾正處于“大象轉身”的關鍵節點，迪斯希望為大眾來一場大刀闊斧的改革，并在內部力推成本削減和運作效率提升。迪斯作為“成本殺手”的能力，在寶馬任職期間就已經初露鋒芒，在加入大眾以后，這樣的優勢更是在他穩坐狼堡王座的兩年里被發揮到極致。

據大眾汽車官方數據顯示，2019全年大眾汽車銷量達到1097.46萬輛，同比增長1.3%。與1.3%的銷量微增相對應的是，大眾汽車集團2019年銷售收入為2526億歐元，同比增長7.1%，營業利潤為193億歐元，同比增長12.8%。

對此，大眾集團股東以及工會代表卻不這么認為。一直以來，工會對于迪斯以成本削減為由的裁員計劃明確表示反對，認為公司應從管理高層找原因，而非簡單的裁員降本。據記者了解，大眾集團監事會共由19位成員組成，分別來自屬于保時捷波爾舍家族、皮耶希家族、下薩克森州政府以及勞工委員會，其中工會代表占據監事會9個席位，具有很大的決定權。

雖然上述嫌隙傳聞無法實錘，但迪斯在集團遭遇的“尷尬”近兩年已顯而易見，其最容易被大眾內部和業界詬病的，是關鍵產品新款高爾夫和純電動拳頭車型ID.3的失誤。而真正導致迪斯續約申請被否、CEO職位易主發生，也正是迪斯指責大眾監事會成員泄露新款高爾夫的機密。

2019年10月份，投資開發額高達20億歐元的第八代高爾夫車型正式發布。大眾方面表示，新款高爾夫和電動車ID系列具有同等重要的戰略位置。在這款關鍵車型交付生產以來，大眾就一直與大量的軟件問題作斗爭，這些問題源于ID.3軟件的基本架構開發“過于倉促”，導致該系統的許多部件彼此不相容，從而導致閃退。

為此，迪斯多次敦促公司領導層盡快拿出與特斯拉軟件長版相對應的解決方案。迪斯自己也承認，特斯拉在電動汽車領域具有競爭優勢，而其超前的軟件系統對大眾已經構成了威脅。

但今年5月份，由于車輛的緊急呼叫功能存在大量問題，大眾汽車分別停止了最新款高爾夫(Golf)車型以及斯柯達明銳(Octavia)車型的交付，致使集團戰略性產品遭遇重大的經濟及質量信譽損失。

為此，迪斯向大眾集團內管理人員“開炮”，聲稱有關新車軟件存在缺陷的機密信息是從監事會成員中泄露出去的，而這種信息泄露實際上已構成犯罪。不料，此言一出隨即惹惱了大眾集團監事會的幾位實權派人事。作為反擊，監事會部分成員對“解除迪斯大眾集團CEO職務”做出了進一步討論。

“集團剛向德國檢方支付900萬歐元罰金，保全了迪斯和監事會主席潘師從排放造假案中脫身。緊接著迪斯延長工作合同的申請就被大眾集團監事會、保時捷家族和皮耶希家族否定。足見迪斯的泄密言論造成的內部不滿有多劇烈。”新浪汽車財經專欄作家林示對記者表示，隨著迪斯不再擁有大眾品牌的直接管理權，意味著其未來中國區計劃也將受到一定影響。

而事實上，迪斯當前的“棄子”遭遇，和彼時提前離任的穆倫何其相似。反觀前后兩任“改革派”掌門的命運，業界思考的或許不僅僅是他們破碎的理想，還有大眾這頭汽車巨獸在“去家族式”的前路里經歷的迷惘。

記者查閱股權關系顯示，大眾集團保時捷SE公司持股比例達到50.7%;德國下薩克森州政府持有20%表決股權;德國IGMetall金屬工會在董事會擁有10個席位。其中，最大的那只手還是擁有“大眾創立者”和“頭號股東”之稱的保時捷家族。

自2015年9月份美國曝光大眾柴油車排放造假之后，原先擔任保時捷品牌首席執行官的穆倫，走到了大眾汽車集團舵手的位置。按照大眾內部規則，穆倫的任期應該到2020年才期滿，但是這位“大眾救星”掌舵還不到三年時間，就在2018年4月份正式下臺，迪斯上位。

深究其因，都是保時捷家族操控的結果。如今布蘭德施泰特接棒迪斯，成為大眾巨輪的下一位領航員。但對于服務于這家車企的所有職業經理人來說，痼疾不除，布蘭德施泰特亦極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迪斯。

拭目大眾AllIn電動化

盡管去年大眾實現營業利潤增長12.8%至193億歐元，但這一切表現似乎在大眾股東看來并不算出色的表現。因為在大眾最為倚重的中國市場，兩家合資公司利潤卻從46億歐元下降至44億歐元，利潤空間進一步壓縮。

時至2020年，車市下行壓力疊加疫情長期停產的影響，給大眾帶來沉重的成本壓力。迪斯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因疫情影響而采取的大規模停工停產舉措，導致公司在中國市場以外沒有任何銷售或收入，并且每周需要承擔約20億歐元的高額固定成本。

迪斯直言，2020年將是“非常艱難的一年”。他認為，疫情對財務數據的持續性影響也令人擔憂。財報數據顯示，大眾汽車集團預期2020年汽車交付量與2019年保持一致：公司預計銷售收入將同比增長4%，營業銷售回報率在6.5%到7.5%之間，凈現金流量將呈顯著積極態勢。

不過，大眾集團首席財務官弗蘭克·維特坦陳，“疫情對大眾汽車集團的影響程度及持續時長暫時無法確定。因此，對于2020年我們暫時也無法給出明確的預測。”鑒于疫情的傳播態勢，大眾表示還將進一步對2020年預期進行觀察評估。

如果說穆倫對于大眾的貢獻，主要是在架構改革和公司文化的重塑上，迪斯則更偏向于用電氣化領域和整車業務的推進，盡管收效至少在外人看來并不顯著。

眾所周知，大眾在電動汽車產品方面面臨著布局緩慢，缺乏尖刀產品的不利局面。旗下的大眾品牌、奧迪和保時捷都只能和特斯拉的部分業務抗衡，每個品牌都無法和特斯拉整體媲美，大幅落后于特斯拉的電池、自動駕駛以及OTA軟件在線升級技術。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只有充沛的現金流，才能幫助大眾渡過特殊時期，并爭取可能按預期完成此前的計劃。”林示認為，品牌CEO換帥對2025戰略是否有影響且影響幾何，都將決定其未來的市場競爭力。

根據大眾的2025規劃，至2022年，大眾汽車將為各個重點細分市場提供純電動MEB車型;至2025年，大眾汽車每年將銷售至少150萬輛電動汽車;至2050年，大眾汽車旗下車型和集團整體都將實現完全碳中和。

在筆者看來，在電氣化轉型的關鍵節點，大眾擁有MEB這一當下最完善、規模最大的電動車專用架構，還有更加高端化的PPE平臺，雖然在部分領域與特斯拉等新興制造商沒有太大優勢，但在傳統制造商里面已經走在轉型升級的最前面。希望大眾新一輪的高管換血能助其把握好電氣化節奏，在技術革新、合規守法和維持燃油車主營業務之間達到最佳平衡點。